小屋幽灵-子书珏

懒癌晚期死咸鱼
偶尔脑洞文笔废
冷门cp北极圈
yy开车老司机

只写文不画画,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不务正业。

【雪珠雪】代替品

为了让我对象不至于饿死而产出的雪数珠

梗源卡普格拉妄想症

大量幻想描写有,ooc有

雪珠雪无差

今天也在冷坑的沼底互相伤害

BE预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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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恋人,离我而去了。

小镇外扬起了一片风雪,灰蒙蒙的天空下一片黯淡。屋子里,茶炊噗噜噗噜地烧着,古旧的黄铜被染上了灰黑色的碳垢,我把熬好的红豆汤放在他床头,换掉了已经凉下来的小米南瓜粥。

屋子里放满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,角落里藤编的小马扎东倒西歪,书桌没有着眼之处,镶嵌着廉价水钻的饰品从闪烁到变得氧化暗淡,墙上的塑料钩子挂满了祈福的御守,叮叮当当的风铃和干花,还有些不知名的小东西——是谁送过来的呢,不记得了。

窗外的风雪更大了,吹的窗棂咯哒咯哒响,是怕罪恶的冷风从缝隙中惊扰了他的梦吗,我走过去,想要拉上那厚重的窗帘——

“别动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我松了手,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坐起来了,半睁半闭的眸子依旧盯着窗外——投向一片白皑皑的虚无,再想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指令只是徒劳,他只要开始沉默,就会永久的沉默下去。

好像已经没什么能惊动他眼睫之后的梦。

我退到床榻的另一边,躲开他的目光,他其实并没有看过我,而是把目光穿透过我的身体,投向远方,某个不知名的角落,他正在等待的人。

正因如此,我才无法忍受。

“……要凉了。”我指了指床头还冒着热气的红褐色的琼浆,我知道这不过是徒劳,他有多久没有进食了呢。如果这幅身躯是人类的话,大抵早就已经倒下了,就算如圣雄甘地那样的人类,也撑不过一周的干渴。

可他这样,已经半个月了。

成缕的灰白色长发倾泄在枕边,像是一个巨大的茧,茧里包裹着一个尸体,包裹着一个未曾破壳就死去的梦。他瘦削的脸庞映在窗玻璃上,不知是窗外风雪还是他本就如此,那影子就像是透明的羽织,被空气轻轻一撞,就碎了一地。

我就在这里,端着这抔影子,惴惴不安地不知放下还是拾起。

屋檐在因为风雪的怒吼颤动着,木质的横梁抖抖索索,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掀开,就连这最后的庇护所都消失殆尽。

“……我来给你梳头吧。”

不置可否,床上的人没有任何表示,我把他当做一种默许,床头柜上的牛角梳子已经很陈旧了,还好仍然干净,一道道骨质的岁月纹理写在上面,像是一幅千里江山图,不过画的都是时光的缝隙。我就抓着这把梳子,从他发丝中倾泻而下。他的头发很长,比我的还要长,上面隐隐约约缀着泛着紫光的宝石——为什么我要说隐隐约约呢,因为现在这发丝间除了我的手指,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
一梳而下。

我试图和他开始一些话题,来击破这屋子里僵硬的空气,好让我知道我手中握着的不是一个玻璃玩偶。我张了张嘴,想要说点什么,可却如鲠在喉。

并没有什么好消息,时至今日,已经没什么好消息了。

轰隆隆。

风雪真的很大,期间夹杂着躲避暴风雪的人的哀嚎——忽远忽近的,希望他们也能找到如我们这般的庇护所——这么想着,在胸前结了个佛印。

“……他也不喜欢战争。”

他忽然开口了,用沙哑的嗓音,低沉却并不柔软,像是砂纸从黑板上刮过,这声音本该不是这样的。

我停了停手上的动作,他语气陌生,似乎不是在对我说,而似乎又是在对我说。我知道他口中的“他”究竟是谁,而且再熟悉不过了——是我,而又不是我。

“卡普格拉妄想症症状”——主君是这么说的,患有此病的人,会坚信自己的恋人并非原来的那个,而是一个有着相似相貌的虚影——一个替代品,即使对方再怎么辩解,也是徒劳无益。这种病人,固执的就像是认定了方向的松风,无论马上的人再怎么鞭策,总是不会抬头正视面前方向的。

身披诅咒者多可悲,明明所渴望的真实就在眼前,却熟视无睹,固执地拒绝甚至不惜以双刃剑相互威胁,对一切温暖报以怀疑的寒意,反而去追寻一个为了追寻而追寻的真相——如此才能活着,用拒绝和怀疑作为自己求生的动力——如人偶一般活着。

“……战争,不会给人带来幸福的……”

——互相伤害,也是一样的——

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,仅仅是顺着他的话接下去,也只是为了接下去。我搭上他的肩头,坚硬的骨骼刺痛我的手心,他在无声地拒绝——拒绝承认我,拒绝承认我的模样,也拒绝承认我们所一同经历过的那些时光。

时光,啊……

那是多久远的事情了,在初次见面的时候。

云淡风轻,春华正盛,我指尖翩然落了一只蝴蝶,缓缓扇动斑斓的翅膀,看得出神。这是活物,是战场上触不可及的活物,我指尖沉重,全身僵硬,似是被下了定身咒般一动不动。

然后就在此时,他降临了,带着非同于生命的光芒——一刀斩断了我正在被小云雀蹂躏的发尖。

这段往事自此以后就仅仅在茶余饭后的笑谈中提及了,带着主君所谓“要好好相处”的担忧,我们在万叶樱下把这件事提起了一次又一次,每一次都以“若是偏离一点,大抵就没有如今”来收场,之后,把往事付诸落樱般的一扫。

他是喝酒的,我并不,所以大多数时间都用茶代替了。最普通的砖茶,加入愈酿愈陈的往事和相伴的记忆,用时间的火慢慢煎熬,历久弥新,直到醉了方圆。我们有那么多事可以说,无论是逐字逐句地拆解那金粉刻画的经文,还是初雪掩埋下安稳睡着的鹅黄色小麦,一片柳絮落下来,一盏烛火升上去,从春到夜,由秋到晨,四时之景不同,人,亦如此。

黏着,交错,共生。虽然被鹤丸说“简直是相敬如宾中的典范”,即使是最近的距离仍然停留于衣袖相错,但那些无声无息的流水账,的确是于我于地的唯一慰藉。

……正因如此,现如今才会无法呼吸。

回忆最伤神,一旦陷入就无法脱身,如同海潮一般的片段包裹住我,闪闪烁烁,我努力在海浪中挣扎,想要浮出水面,可是窒息感仍旧锁住我的喉头,酸酸涩涩的直冲鼻腔——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我就坐在这里,看着他固执地抱残守缺,把一个幻影装进方寸中——或者说,把过去的我——便关上了门。

我深知他一旦认定了道路就不会停歇,就算如此,也仍旧从肺腑中祈祷所谓奇迹的降临。

“……点灯吧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他的声音如一根救命稻草,将我从最美妙的窒息中唤出。窗外,已经黑了,风雪的肆虐仍旧没有停歇。一株大树倒下来,悄无声息地坠落在雪地中,这一切的罪魁祸首,仍旧一刻不停地下着。

我起身划着了一根火柴,煤油灯在我手中明明灭灭,我把他挂在离玻璃远一点的地方,黄铜和挂钩的结合出发出酸涩的吱呀声,除此之外,就剩下了窗外的风声。

令人难熬的沉默,沉甸甸堵在我的心口。这是犹如用木刀将人刺死一般的痛苦,钝痛,一步步接近地狱而无能为力,只能任由他在泥淖中深陷,沉沦。

……也许是该做点什么,我咬了咬嘴唇,出声唤他的名字。

“数珠丸……”

“江雪。”

他回了我,却又没有回我,目光依旧投在窗棂上,漫天飞雪。但他的声音还在继续:“……你为何是,江雪呢。”

这个问题是问我的吗,我不得而知,我只知道我需要回答。我是江雪,江雪左文字,左安吉所制太刀,而江雪此名……

“……自然是因为,江雪斋大人。”

他听见我的回答,如同机械般僵硬转过头,尽管非常缓慢,却仍旧让我心跳漏了一拍。

“……你是什么时候,跟从江雪斋阁下的呢……?”

他的问题非常简单,简单到一个年号就能回答,我仍旧在奇怪,却也在欣喜他的改变——他终究是看见我,且真真切切地在问我了——

“我是……是……”

奇怪,说不出来。

明明就应该在嘴边的,那个年号,那个自己不会忘记的,遇见光的日子——

但是,说不出来,甚至连一丁点关于它的影子都找不到。

“……想不起来吗?”

似乎要解脱我的窘迫,我对面的人开口了,但此时我已经意识到了什么,必须阻止他说下去的借口——

“……我只是忘记了,这不……”

“你没有忘记。”这大概是他说过的最流畅的一句话,他就那样望着我,从发丝间的阴影下,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,和怜悯。

“因为他从未,告诉过我。”

咔嗒。

这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。

是玻璃吗?我艰难抬头看去,窗户玻璃仍旧完整,透亮,甚至有点太清晰了,清晰到挡不住外面的人间地狱——

没有白茫茫一片,吞噬天地的雪,那是红黑交错的世界,破败的本丸已经被溯行军吞噬殆尽,纵横交错着无人收殓的骸骨,认识的不认识的,横七竖八,睁大眼睛无声质问这悲惨的命运。

煤油灯里的火焰晃了晃就熄了,变得如同没有亮过。墙纸和御守扑啦啦地从空间剥落下来,摔在地上就变成了一抔飞灰。床头的红豆汤一瞬间就冷了下来,干涸的残渣紧紧贴付在碗壁,不过一会,碗也碎成了几片不成形的陶瓷。

世界在想起他们原本的样子,我也不例外。抬头再看,窗棂上正是一把被碎了铓子的太刀。

鲜活的回忆再一次抓住了我——不是有关我的恋人,而是有关,我。

六把铁器交错,锐利到连痛觉都没来得及传达到大脑就已经毙命,我张了张嘴,想要感慨战争的恶果,可喉头涌上的鲜血终究没让我说出来,或者说,那身后的人,终究让我永久沉默下去。

“……我想起来了。”

薄如羽织的不是他,而是,一触即碎的我。

世界黯淡,没有变样的只有端坐在床上的他,发丝下的表情无悲无喜,似已立地成佛。良久,他嘴唇轻启,说出了如此告别的话:

“……你可以解脱了……非常感谢……”

“……等等……”

世界在颠倒,回忆的潮水再一次袭来,但和以往不同,这一次是要将我也拉进那片海洋,成为那饭后付诸樱落的笑谈。

所以在此之前,我还能再说一句——

“……若我是他,你此时会……说什么?”

那撕扯我身躯的力量停止了。他,我的造物主,以自己一己之力拟出了我——这个替代品的人,正在思考我所说的话。

我不是个合格的替代品,我所拥有的回忆和模仿对象,只有他脑海中的江雪左文字,而不是真的他,更何况我拙劣的演技都一一映照在他眼底——不过是一场角色扮演的镇魂曲罢了。

所以最后,也让我予他解脱。

“……江雪。”

他唤我的名字,这一次我清晰地知道在唤我,于是我走过去,伸出手,带着他的重量一同从床上脱离——双膝以下的裤管空空荡荡,我并不意外,我早已知道他是站不起来的了。

“……主君的封印,已经要破了罢。”

“……你愿意的话,还能再坚持几天……甚至一周。”

我谨慎考量着这房屋的结界,窗外的风雪声——溯行军的怒吼已经越来越大,不过多久,这最后一处栖身之所,也会被他们的爪牙吞噬殆尽。

他在笑,嘴角微微上扬,眸子睁开,一如我记忆中的灿烂。

“……数珠丸恒次,践行此道,身死不辞。”

这大抵是他会对江雪所说的话吧,我遵照他的意思开了锁,咔哒一声,就连最后一层稀薄的灵力都褪去了。而连同我,踏出这个门,也将不复存在。

但这又何妨呢,毕竟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。

我在笑,门外的风雪扑面而来,冻僵了感官。回忆连同我本身都在慢慢褪色,只有一件事在心中是如此清明——

但这件事,从他的解脱之后,已经不得而知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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